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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視兒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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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梯直達

一樓

發表於 2005-2-20 00:00:00 |只看該作者 |正序瀏覽

關了全部的燈，打開電視並調成靜音，盯著發出亮光的螢幕，拿起遙控，轉台；我習慣從第２１台開始慢慢轉到第７７台，然後再從第２１台轉到第７７台，一個晚上都這樣按同一個按鍵，我不會膩。

國家地理頻道，我看到蟲跟動物的好奇心前後共有八秒，第九秒我就轉台；有時候也會介紹各地文化、歷史廢墟，但我向來最討厭的就是人類，所以嚴格說來我會在這三、四個頻道花上八秒六。

我喜歡卡通，它們沒深度，所以我覺得有趣，而通常也因為它們太沒深度，總是失去我的耐性。有些劇場版的卡通影集，裡面總愛提些生離死別，比少女漫畫還要殘忍，當我看「小馬王」看到哭的時候，我明白了一些轉變：長大，是把對外界的牆築的更厚，卻也更脆弱。轉到這裡，我花了四十七秒七。

接下來十多台綜合台，我學會的河洛語助詞多過台灣各地小吃，我背會的娛樂新聞多過忍者哈特利，我看過的老婆大人多過命運好好玩，我笑過的康熙更是無法比。大部分的時間可以在這裡尋求打發時間的希望。

一連串的新聞總是在污染我的神經，從那些漂亮的播報員套裝下，我只感受到社會的臭味。邱小妹的悲慘、大海嘯的呻吟、政界的醜聞和自殺暗殺情殺，我會花兩個按鍵直接跳過，僅一秒二。

最有內容的節目來了，看那些舌頭靈活的分店經理們，死命將摺疊手機敲成魚板、不斷沖洗染了醬油碘酒油漬的白襯衫、列出一排清單解釋喝了陳年大便拉光光沒副作用的超難喝減肥茶、穿上拍賣衣服和昂貴寶石的模特兒拿著數位相機傻笑．．．往往我會笑倒在電視機前。但這只會引起我兩分鐘的興趣。

專撥日本節目的電台是我的憧憬，所有相似的文化既特別又讓我能夠接受，所以我酷愛日本料理和岡田准一。這大概又會耗掉我好幾分鐘。

沒營養的國片、港劇就像抓狂一族，看完之後好笑是真的很好笑，但請問你在幹嘛。如果我沒有選到一部我當時想浪費時間的片，那這些中文對白只能讓我停留十秒九。

洋片台、體育台往往令我欲罷不能，隨著畫面中的人物心跳起伏，配著飲料餅乾，那種感覺真是爽到不行！但好歹我明天要上課，別太沉迷了～原則上可以花上一天或好幾小時待著，但基於理智，三十秒就該草草結束。

【Ｖ】和ＭＴＶ音樂台是我最期待的節目，只有此刻我會稍稍轉大音量，享受聽覺和視覺的同步刺激，我不是太在意排行榜的冠軍名次，我真正在讀的是這些文化資產在他們或她們聲音中纏繞著的感情，究竟能吃多飽。這些音符往往能夠給我五首左右的空白時段。

第７７台，出現的時間共是零秒六分，提醒我過頭了！

然後，我又開始從第２１台轉到第７７台。第二次以後的時間漸漸縮短，我偷偷背誦想看的節目頻道，五個、三個刪到兩個時就將〔ＣＨ△〕的手指移到〔ＲＥＴ〕鍵上，這台廣告就轉到另一台，這台廣告就再轉到另一台，當這台又廣告就又再轉到另一台，剩下的夜晚，轉到什麼時候才停？

人就是這樣，老是把自己從窗外的藍天侷限在黑暗中的小光點，卻又不承認浪費時間；老是在同一個範圍繞著圈圈鑽牛角尖，卻又自以為有意義；老是要操控眼睛看得見的所有事物，卻又不同意已經無能為力，人－－就是這樣。

在下一個螢幕躍動，我起身－－關電視－－穿上拖鞋，緩緩閃過沙發，走向浴室－－開燈－－低下臉對著盥洗台，等，接著我開始－－吐－－流瓷苤虷R－－流瓷苤苤A吐，是因為看太久的電視引起我的反胃，而哭，是因為剛剛那台電是像昨晚和前晚一樣，遺棄了我。

轉到什麼時候才停？

轉到什麼時候才停？

轉到什麼時候才停？

轉到兩台都是廣告的時候才停。